日本墓石市场进入低迷期

日本是世界第二大石材消费国。中国石材出口最多的国家就是日本, 而日本又是中国最大的石材进口国, 可以说石材贸易, 无论对中国还是日本来说, 对方都是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与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的石材市场都不同, 在日本的石材市场, 不是建筑石材最大, 而是墓石类占有极大的比重。据统计日本墓石市场为30 多亿美元,这是因为一方面日本作为东方国家, 既受中国和朝鲜的古印度佛教文化的影响, 又受中国儒教传统的影响, 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更重视修墓。日本人的墓石当然有的豪华昂贵, 有的简单朴素。贵的购买一辆奔驰60 还绰绰有余, 便宜的只够买一辆最便宜的新车。但平均价格在世界上还是处于领先地位。据日本全国优良石材店协会2006 年统计, 日本人均购买墓石平均为1.58 万美元。这正好是在日本购买一辆丰田花冠的价格。这样的价格在中国人看来也许有点不可思议, 可在日本就是这个样子, 没人以为奇怪。我可以预言, 过不了十年, 中国也会变成类似这样的价格观。

博大进出口公司的张副总在五、六年前就曾经问我: `日本虽然有一亿多人口, 但日本的墓都是家庭墓, 一家人只修一座, 而且一辈子也只修一座,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订单, 这十几年来厦门港每周出口日本的墓石, 不知有多少集装箱!” 我告诉他,二战后是日本的新时代, 日本人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 战后几乎从零开始, 上世纪四十年代后半和五十年代是恢复期, 首先要解决温饱问题; 六、七十年代是经济高速成长期, 把钱花在盖房子和买电器上; 八十年代已成长为世界第二经济强国, 把钱花在出国旅游上, 同时也开始了修墓热。当然九十年代泡沫经济崩溃, 日本进入“ 停滞的十年” … …但“ 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啊!

中日石材贸易正是在八十年代后期, 日本人开始修墓热的最佳时机开始的。这二十年来, 不仅在中日石材界成就了不少亿万富翁, 而且中日石材贸易还催生了中国现代石材工业。正是日本的大量订单和近乎挑剔的严格验货标准, 锤炼了中国(主要是福建) 大批的熟练工人, 使得中国的花岗石加工技术占据了领先地位。有不少日本石材界人士将福建省的博大石材、峰前石材、峰华石材称为“ 三佳” 。其加工技术,工厂管理完全是日本式的, 即使和日本最优秀的石材工厂相比也毫不逊色。其实照我看, 中国(主要是福建) 石材工厂的整体水平早已超出了日本。日本石材工业早已空洞化, 离开中国产的石制品, 整个日本石材行业立马土崩瓦解。

博大公司张副总在五六年前所感到奇怪的问题也是近十来年我一直担心的问题: 那就是既然是“ 修墓热” , 就必然有退潮的时候。这十几年来墓石虽然如潮水般地涌向日本, 但这种特殊商品不同于食品、衣服等每天都在消费的商品。甚至也比不了房子、汽车等有年限的商品。一旦饱和, 它的需求量就会急剧减少, 市场将是急剧萎缩。这些年, 在中国看到做日式墓石赚钱, 很多人都涌向这个行业, 不仅在质量上, 也在价格上展开了激烈的竞争。在日本也同样,很多做佛或搞建筑的也涌人这个本来就并不很大的市场。结果是很快也就是在这一两年, 市场饱和, 萎缩的日子终于来到了。

2007年中国最大的日式墓石生产基地福建省泉州市崇武地区就10%生产日式墓石的工厂倒闭或停产。没有倒闭或停产的工厂也开始把目光转向欧美或中国内地市场。用一位泉州地区的生产日式墓石工厂的一位老总的话来说就是“ 撒哟那拉, 日本朋友!

当中国厂家为中国经济政策调整, 经营环境变化、人民币升值、出口税率提高、工资、原石、汽油、运费等几乎所有的成本的涨价而烦恼时, 日本的墓石市场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一是持续近二十年来的“ 修墓热” 已经退潮; 二是经过这十来年的价格竞争, 日本石材业者已经开始反省自己“ 竭泽而渔、杀鸡取卵” 的经营行为, 已经开始认识到墓石并非大量生产、大量销售的规格商品, 而是一件一件地满足客人的特殊需求, 多品种少量的特殊商品, 已经开始回归到修墓这一特殊工作的原点。

我在日本业界已经工作了近十五年, 可以说亲眼目睹了中国石材在日本市场的荣辱盛衰, 也亲身经历了中日石材贸易的拼搏竞争。在石材这个狭窄的行业, 我始终尽自己最大的力量为中日之间搭桥修路、疏理沟通。在目前中日石材贸易处于较为混乱的状况下, 我很想向中国做日式墓石的厂家同仁说一点我的真实感受。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 曾经很大的日本墓石市场正在急剧缩小、萎缩, 而且,这次退潮不是一时的, 而是永久性的。因为日本社会正处于“ 少子化” 状态, 出生率仅为: 1.25, 人口只会减少不会增加。即使有新生人口, 也将随着时代的变化, 再不会有和过去这二十年来同样的墓石需求。因为中日石材贸易明显呈”供过于求” 的状态, 我真诚地奉劝中国墓石工厂应尽快地去开拓新的市场, 不要都挤在一个狭窄的路上无序地竞争。同时我还要奉劝仍然留在这条路上的朋友们: 一不要再幻想从前有过的如火如茶的大批量订单; 二不要以为只要比别人便宜就能拿到订单。不可否认,价格竞争也是竞争的方法之一, 但既非唯一方法,也不是个好方法。而且在各种成本都在增长的时期搞价格竞争, 很容易出弄虚作假的产品。而做生意(特别是和日本人做生意), 弄虚作假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也不会长久的。如果继续做日式墓石, 那就应该认真了解分析日本市场正在发生的变化, 一方面踏踏实实地提高技术水平, 加强质量管理, 并和本地区、本工会的同行进行横向联合、取长补短、共同发展; 另一方面, 积极走出去和日本客人加强沟通, 加深相互理解。特别是调整价格一事, 既要调整(不调整厂家必然无法生存发展) 又要使客人理解、接受。日本人也是人, 而且大部分日本石材业人士还是通情达理的, 对中国比较友好的。其实很多沟通上的问题大都是福建厂家自己造成的。比如, 现在有个别日本客户以出现不良品为由少付或不付厂家货款。当然这样的日本人生意道德是不好的, 这种人在日本国内也毫无信用。但是, 出现这种纠纷的先决条件却是中国厂家同意日本客户不按国际贸易规则允许其“ 后付款” 。有的人可能是在“ 大气候” 下被逼无耐, 而也有个别人(始作俑者)于几年前在日本石材媒体上公开做广告宣传“ 后付款0 K’ ’! 不幸的是这位老兄后来因此没少吃苦头,有好几笔生意客户并非是“ 后付款” , 而是“ 没付款” 。

在中日石材贸易过份激烈竞争中, “ 后付款” 订单尤如毒酒。我非常理解有些朋友饥渴至极, 那也不要“ 饮鸽止渴” 。再渴, 也未必渴死, 积极寻找、挖掘, 兴许还会找到矿泉水; 而“ 饮鸡” , 虽止一时止渴(也未必), 却必然是要死的。我也有过生意上极渴的时候, 我当时的信念是: 宁愿渴死, 绝不毒死!

最后, 我希望大家珍惜大自然赠给我们的宝贵的、而且是不可再生的资源— 石材。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说服某些既不懂石材, 又不懂得珍惜资源的日本石材商人, 不要就因为石制品出现一点点小黑点就退货索赔, 而在我们的人生中留下破坏、浪费资源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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